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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个社区美空间,验证了社区改造升级的终极意义

锐意设计中心

26 October, 2:21pm

相传明朝开元年间,状元花如春回四川省亲,期间深入民众,了解民忧,返京后上奏朝廷,谏言轻徭薄赋等安邦治国之策,朱元璋采纳并施行,不久后卓有成效。鉴于其功劳赫然,成都府尹,为其修建“花”姓牌坊,牌坊建成后,被百姓们简称为“花牌坊”,自此,作为地名流传至今……

 

尽管这已经是数百年前无从查考的故事,但“民不聊生”四个字,对于今天已经形成规模,人烟鼎盛的花牌坊街道,辽远得甚至有些陌生。
 
百年以前的人已作古,百年以前的月亮也沉入海底,但百年以后的成都老西门一环路内—

牌坊社区美空间,仍在为如何最大化服务居民生活,将公园城市理念作为老旧社区改造的方向,不断践行中。



这里没有拔地而起的摩天大厦,只有低矮的小高层,排兵布阵似的,分割出两条纵横交错的马路,往金仙桥路250米是成都丝绸城,向西月城街走150米是饮马河,对比高新&天府一马平川的街区,也许稍显拥挤,但稀薄的晨雾中,到处弥散着浓浓的“老成都味儿”。


在十字路口的东北角方向,找到花牌坊社区美空间之前,我们最先注意到的是外围广场上的几颗拔地倚天的大树,在草坡上生长得异常嚣张。


草坡周围砌着一条水泥花基,花基外每隔一段距离一张靠背长椅,三两个黄发鲐背的老人分散着坐在那里,仿佛盹着了,一动不动,任由不远处的孩子,推着小车,跑过来又跑过去。



广场不大,一望而知,下沉式设计,步下台阶,一排二层灰墙的建筑豁然眼前——花牌坊社区党群服务中心
 
入口旁侧,两张乒乓球台,有老年人,也有年轻人,几个回合胜负难定,酣战不休。

没想到一个个活力四射。我不禁纳罕,印象中的退休人群,业余爱好原来并不全是广场舞。


从接待我们的社区书记张静(以下简称:张书记)和另外一位工作人员口中得知,花牌坊社区党群服务中心,就是我们今天要找的“花牌坊社区美空间”。
 
2018年修建之初,通过线上线下投票等方式征求辖区民意,最终确定打造方案。而如今约1000平米的面积,则是2019年在原始基础上提档升级后的结果。


一张木漆柜式方桌,迎着入口,端端正正地摆放在大厅正中央,团扇、香囊、荷包、丝巾……上面陈列着各种由辖区居民自制的关于生活美学方面的展品。
 
有明码标价的,也有免费捐赠的。


明码标价的,不仅比市面上同类产品便宜许多,而且一旦达成交易,5%的售后收益,将会进入社区基金。


免费捐赠的,比如其中四顶手工线织帽,特别引人注目,工作人员告诉我们,是辖区里一位热衷于公益的退休老党员,平时闲来无事所编织。虽然放在这里作为展示,但最终会通过社区平台,捐赠给辖区内其他需要帮助的困难户。


整个综合空间,四平八稳,工工整整,设计方面似乎只是略加点缀的一笔带过,但简约之中仍旧能感受一抹古典的色彩。

 

也许是“展示台”正后方的一面彩绘墙,所起的视觉作用——
 
“你现在所看到这幅画卷,上面有骆驼、沙漠,其实展示的正是丝绸文化。”


在工作人员的讲述下,我们这才知道,原来此刻脚下所处的位置,相传在2000年前,曾是西月城门口——南丝绸之路的起点。

包括社区门口的金仙桥路,也是全国唯一一条丝绸体系最完整的路,不仅汇集了丝绸研究院、老成都人耳熟能详的丝绸城、以及二十多年历史的樱花丝绸厂都在其中……
    
提到丝绸,旗袍,自然是个绕不开的话题。
 
彩绘墙的左下角,两个人体衣服架,凹凸有致地撑起一黄一红两件旗袍,摆在那里,艺术品似的,熠熠生辉。



果不其然,也是出自辖区居民之手。而且还是辖区内已经有二十多年创办历史的时装设计工作室,纯手工制作。

 

就在丝绸研究院旁边,工作人员说,经常会有一些外来客,看中喜欢的款式,主动向他们打听工作是老板的联系方式。
 
在旗袍的左面墙上,眼花缭乱地贴着成人、儿童照片,大约拍摄于活动现场,一个个描眉画眼,盛装加身,有旗袍,也有汉服。
 
这墙有个很好听的名字——“花牌锦韵”。


后来才知道,专门用于社区模特队以往活动风采展示,不管大人孩子,身着丝绸制品,用走秀的方式,传递“传统文化”的博大与精深。
 
当然,同样作为社区风采展示的,还有花牌锦韵对面的“社区绘画展示墙”——素描、彩铅、水彩,题材全部围绕着“丝绸”展开,表现形式丰富多样,除个别出自老师手笔,其余则全部是辖区公益美术班小朋友们的作品。
 
与花牌锦韵正面相对,很有点交相呼应,花开两朵各表一枝的意思。


工作人员介绍,每个季度社区都会举办一次绘画公益拍卖活动,与其他售卖的展品一样,拍卖所得收益的5%,入社区微基金。

 

总的来说,第一道空间,更像是南丝绸文化的“周边”展览馆。唯一的功能性,大约就是作为开放的展示平台,体现一种文化的不同形态时,也揭开了民生生活的一角。


整个花牌坊社区美空间的一楼,虽然各有分区,但功能区与功能区之间并不完全割裂,低矮的隔断墙,保证了空间的通透感,又被巧妙地设计成陈列架,上面琳琅琅满目地陈设着各种手作与摄影——都是辖区居民们的作品。

 

穿过展示区,往里走,是“共享书吧”。


整整两面墙,从上到下,各种读物,不胜枚举。还有喜马拉雅提供的线上音频书籍,打开手机扫一扫,就能随时随地享受有声读物的乐趣,轻松又便捷。
 
至于线下读物,居民们除了可以借阅,每周五或周六晚饭后时段,还能参与由书吧联合樊登读书会共同推出的“翻转课堂”—



“所谓翻转课堂,是从书架上现有的书籍中,挑选一本,以翻转的方式去讲解。”工作人员说。


可以是社会心理学、自然社科类,也可以是家庭教育……上至中老年,下至青少年,针对不同人群,定期开展不同的读书会。比如,给孩子传递爱护环境的意识,培养家长自我情绪的管理能力等等。
 
特别是现在年轻人工作繁忙,生活压力大,面对家庭与孩子,分身乏术,力不从心,失眠焦虑——如何正确面对当下处境,这是一个值得被关注和被探讨的话题。
 
另外,工作人员还特别提到一本书——《诗事如烟》,是辖区内本土作家杨光和老师所著,全书内容围绕花牌坊的更迭变迁展开。


因为热心公益活动,杨光和老师经常会来这里举办主题文化讲座,以故事的形式,与年轻人们分享有关花牌坊辖区的“前世今生”。

每一期的活动结束后,社区都会发给参与者一张意见反馈表,而每一次好与不好的反馈,都会成为优化下一次活动的方向。

志愿者方女士,这时打开一本蓝色的文件夹,给我看以往活动时收集的居民意见反馈——厚厚的一本,或是寥寥数语,或是密密麻麻的一大段,有赞许,有指正,也有鼓励。当然更多的还是他们对于整场活动参与下来后的体验与收获。



对比“共享书吧”这种开放式的群体参与模式,旁边一角的“诗韵讲堂”则相对隐私,一些素来对国学有兴趣的老年人,很喜欢坐在这里,边喝茶边聊天,谈古论今,说天下。



除了一楼,在花牌坊社区美空间的二楼,我们还发现了由社区文艺骨干组建的“乐舞坊”,舞蹈室外竖着课程表,居民们可根据课程时间,以及兴趣爱好,自行选择舞种。


与舞蹈室相对的,是一个“多功能活动空间”,有点类似社区会客厅的感觉。
 
每周四下午,“书画廊”会开展公益性的书画交流活动,另外一些有关老年人智能手机操作培训,也在这里进行。



出来的时候,在书画廊对面的几张卡位区,看见三两个老人坐在一起,仿佛白头宫女话玄宗,也许是在述说着一些辽远的不相干的人与事,也许只是在讨论着自家儿女的工作与生活,当然,即便是超市的特价菜,也足够他们作为很好的谈资。

只是,这样的祥和的画面,别处几乎很难看见。 

在花牌坊社区美空间里,如果说年轻人最喜欢待的地方,大约非“锦咖啡”莫属。

中规中矩的一间咖啡馆,面积虽然不大,正对进门,沿墙摆着两张卡位,以及吧台的十二点钟方向,一张三人沙发,剩余可自由活动的空间几乎寥寥无几,装修风格更是无从谈起。

即便如此,然而负责整个咖啡区部分的袁先生,还是欣慰地表示,因为年轻人大都有喝咖啡的习惯,所以这里经常聚集年轻的面孔与思想。

不过,对于整个社区空间而言,“锦咖啡”的存在,当然不只是提供一个喝咖啡的场所。

“准确说,这里其实是社区功能的延展点,咖啡只是一个媒介……”袁先生单刀直入。

其实目的也很简单——

首先,它是“志愿者服务窗口”。



比如一些年轻人,喜欢来这里喝咖啡,休息的过程中免不了要对整个社区的空间环境有所体察与了解,包括针对志愿者开展的活动,他们也会毫不吝啬地发表个人看法。 

所有一来二往的交流所得的结果,最终都会被收集整理,反馈给社区。而有意向加入志愿者服务工作的,则则会通过这里记录在案。相当于,将社区与年轻人联动起来。

至于加入志愿者队伍的年轻人,袁先生说,他们每人将会收到一本由社区发放的“存折”,按照服务时间长短,做不同数值的积分累计。达到一定量值后,可以兑换饮品,也可以兑换一些有偿活动的免费参与资格。



例如,一些年轻妈妈在这里做志愿服务,积累的积分,可以为自己的孩子,兑换社区开展的公开课。 有了这样的激励机制,整个社区的管理也就有了良性循环的可能。 

其次,“锦咖啡”同时也是社区的“居民信息收集窗口”,一些有需要帮助的辖区老人,可以将自己的需求,写在‘服务卡’上。



袁先生,随手从靠墙的卡位上拿起一张玫红色卡片,指着上面的信息登记栏——姓名、服务内容、家庭住址、以及电话联系,说: 

“我们会根据这上面提供的信息,安排与该社区距离较近的志愿者,亲自上门,一对一帮扶。” 

特别是一些空巢老人,儿女不在身边,家里电器耗损,或者住宅年久失修,需要帮助而无从求援的时候,社区在这个时候则起到了相当的作用。 

另外,锦咖啡进门右手边的一面壁画墙,引起我们大家的注意。卧牛巷、玻璃巷、北巷子……疏疏落落的古法创作,多是一些市井烟火。



一番交谈之下,方才知道,原来全是花牌坊社区最著名的点位,尽管时移世易,昔日风貌不复存在,如今仅剩地名,像残缺的线索,留下历史的证据。 

所以这面墙,又叫社区历史文化墙。 

说到历史,早在1952年没经历拆改之前,这里不仅是瓮城所在,同时也是蜀锦蜀绣等丝绸文化的重要集散地。 

由于花牌坊片区距离宽窄巷子较近,难免会有一些漫游城市的散客途径这里,所以最后,“锦咖啡”这时又扮演起,外地人了解成都在地文化的一扇窗口。 

可谓一个空间,打开“三扇窗口”。

以前,如果随便在花牌坊街道上找一个路人向其打听,住在这里,最头疼的事情是什么,相信对方一定会不假思索的异口同声:啥都好,就是买菜不方便! 

尤其是对于一些周边上了年纪,腿脚不方便的老年人,长时间的路途和等不完的红绿灯,无疑是种磨人的考验。 

鉴于种种社区现象,花牌坊社区美空间专门建立了一间生鲜超市——优居花牌生活服务站。



当邻居有困难不方便来超市采购时,邻里之间可以通过“邻里帮”联系卡取得联系,相互帮助。 

由于是工作日,穿梭于货架之间的几乎全是老年身影,他们认真仔细地用颤抖的手和富有经验的浑浊的眼睛,分斤拨两地挑选着他们自认为最新鲜可口的瓜果蔬菜,然后步履蹒跚地送到收银台结账。



与“锦咖啡”一样,空间逼仄,过道也显得异常拥挤,但就是这样一间普普通通的小超市,却意想不到地,附带了许多普通超市所不具备的延伸功能。 

从社区书记张静女士那里,我们了解到,除日常刚需产品,多是源头直供且质优价廉,此外收银员与售货员等岗位的出现,也基本解决了辖区内许多期望再就业的居民的难题。 

当然,如果想创业又无资金,则可以申请来“小鹅江湖”创业仓。这是一家在附近小有名气的卤味,价格不贵,口味又多,长年以来深受附近居民喜爱。 

张书记说:“尤其是对于想创业的退役军人或大学生,他们完全零加盟门槛,直接拿货到社区定点售卖就可以,没有任何所谓的‘投资’风险。”



另外,每周社区还会组织居民,举办主题公益活动,去超市产品的直供基地,体验农耕文化。 

而这种对资源的导入与对接方式,也进一步提升了社区居民的幸福感和获得感。

以前提到老社区的管理问题时,人们总是泛泛而谈,不能由表及里,甚至许多资源匮乏,连停车位都没有的小型院落,至今仍处于由之任之的“散养”状态,那么统一化标准化的管理,则势在必行。 

在与张书记交流的过程中,她用冷静而客观的态度提出当下老社区存在的问题。 

同时也表示,接下来,花牌坊社区美空间,将响应公园城市理念,重点推出“宜居”项目,届时除了调动所有志愿者、党群等社会组织多元参与院落管理,同时还会引入专业的物管人员,以多方资源整合,达到系统化覆盖。 

“有的院落,出租房居多,这种情况,我们就会从其他院落抽调合适的人,负责日常监管。” 

张书记告诉我们,除了解决基本的物业问题,还会包含其他,如邻里活动、公益项目,信托制度等,带来不同以往的有温情的治理。 

的确,随着经济的发展,城市面貌日新月异,当布局与规划不断向外扩张,老街区的处境,要么“空心化”,要么滞后不前。老旧的街道、破败的建筑,以及跟不上生活所需的服务,无时无刻不在闪亮着“红灯”。



如何使老社区更好的融入快速发展的城市中? 

大拆大改?牵一发动全身,且吃力未必讨好。显然,改造与优化服务,才是唯一的药引。 

尽管从设计上来看,花牌坊社区美空间并无任何讨巧之处,甚至于乏善可陈,但丰富的业态和诸多附加功能,大大弥补了空间本身作为“盒子”存在于城市这片庞大场域下的意义与价值。



值得注意的是,功能布置方面,真正属于社区工作者的办公区域,屈指可数,他们最大化地将场地留给居民使用,以深挖辖区历史文化,延伸公益活动,丰富居民生活方式,来营造老社区里的新生活。 

就像“公园城市”概念里提到的,将平均使用、各有特色,将系统性、生态价值和服务品质纳入评价标准的综合体系。



老社区改造亦是如此,不一定是外观设计,也可能是一切以人本逻辑为出发的服务的“设计”。因为只有当人们,真真切切感受到“温度”时,所谓的社区旧改,才算彻底尘埃落定。

就像花牌坊社区美空间的张书记说的那样:

 “将不同业态与生活美学相互融合,为的就是让各年龄段的辖区居民,来到这里都能停下脚步、静下心来、感受慢节奏的幸福生活。”

从茶马古道的起点,到西门车站当年的“车码头”,从成都市区最后一家手工布鞋厂——三江鞋厂,到美食云集的交通巷、王家巷。

也许,花牌坊最不缺的就是过去的记忆,就连人潮如织的街头,每一间铺面也都残留着21世纪初的遗风。没有新鲜商业血液的注入,对于不断滚滚向前的大都市,这里则有一种抱朴守真,逍遥时代之外的闲逸。

然而一派清心寡欲中,花牌坊社区美空间,却让我们意外看到了反思与自省。

社区改造的终极目标,是用场景构建人与空间的链接,这里一直在用行动证明。

 

联合策划:锐意设计中心X落屋

策划 | 易小楠、 Lena湘

编辑 |Hours   校核 |蒲静

统筹 | Nino 摄影 | 靖松